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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瓜餐馆奇遇记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木瓜餐馆奇遇记

在新移民时代住在多伦多的乐趣很多。每天穿梭在熙熙攘攘的各色人群中,就好像置身于每日更新节目的人类博物馆,类似的感觉只有在纽约感受过。纽约给人绚丽奇异的感觉,而多伦多却更让人感觉温馨可人,往往连惊喜都充满温柔。

在木瓜餐馆遇到梅华丽就是这样一个柔和的惊喜。华丽是一位苗条又美丽的金发加拿大妹妹,在市中心央格街和韦斯里街东南角的木瓜餐馆做服务员。木瓜餐馆 (Papaya) 离我办公室不远,清洁雅致,新派泰国菜做得精致入味,餐具雪白体面,价钱公道,服务体贴,每每是我和朋友聚餐的首选。

华丽用她的母语英语轻声细语地工作的时候,就如很多多伦多长大的年轻人一样,一身职业黑衫,奔波于不同的餐馆,努力挣钱,卷发尾端微显倦意,由于年轻,来回的身影总是轻快敏捷,顾客唤她的英文名字叫Amy. 一等我和我的中国朋友坐下,华丽转过身来,微微弓身,清晰流利铿锵顿挫的中文从她口中悠悠地流出来,"请问两位喝点儿什么?"。那样的友好和真诚,那样单纯轻柔的嗓音,只有喝加拿大特产的姜汁汽水长大的女孩才有,非喝可乐长大的美国妞可比,更何况华丽说的是一口四声难得十分准确的中文。我眨眨眼睛,定了定神,再打量了她一下,没错,她就是一个"洋妞"呀。

华丽接着用一口标准的普通话,介绍餐馆的特色菜,比较不同的菜,告诉我的客人哪个菜 "特别辣",哪个菜 "微辣", 最后我点菜,她会问我,"您要几成辣?" 她喜欢把餐馆更亲切地叫做 "饭馆儿"或称 PatThai为"面条儿"。 席间两次来问,"味道怎么样?""您还需要什么吗?" 听到我们赞"很入味!", 她明白,回答说,"好吃欢迎下次再来!"我夸她中文说得棒,她没有回答"谢谢",而是害羞地说"您太客气了!",说完脸上泛起了由衷快乐的微笑。地道的何止是言语啊!

一餐饭下来,从细致的服务到会心的交谈,华丽与我没有说过一个英语单词!从交谈中我了解到华丽的概况。华丽觉得自己还没有大学文凭,暂时还不能找到她最喜欢做的工作,有一点点遗憾,目前奔波于三个餐馆打工。连这个想法都很中国式!我却感到十分好奇,什么样的"洋妞"大学不读,却学得如此上品的中文,汲取如此文雅的东方气质呢? 这让华丽显得神秘。她告诉我们她在多伦多学校学的中文,在上海复旦大学进修过,特别喜欢上海,很盼望再去中国旅行或工作,她觉得中国的工作机会更多。她熟知在中国最受欢迎的加拿大人,一是白求恩,二是大山。吃完饭她又和我们交谈了一会,写给我们看她的中文名字"梅华丽",三个字写得出乎我的意料得娟秀流畅。她说她的朋友不喜欢她的"梅"姓,可是她自己喜欢就好,因为她喜欢梅花。 呵,一个见过梅花的洋妞!我觉得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名字,因为梅花出于苦寒,独立素雅而有气节,却与表示 extravaganza 的 "华丽"相配,想来倒是别有气魄,亦可表"Plum Blossom, Chinese Beauty". 确实是,我从华丽身上感受到一种文雅的活力,那不是一种含有东方元素的美吗?

我给华丽留了丰厚的小费,心里感到真诚而愉快。倒不是因为她说一口流利中文,席间观察到的一些细节,令我佩服她的服务素质。我那小小的玻璃杯,伴着微辣的食物,被华丽来回加水,从没空过。华丽虽然与我们畅怀交谈,可是眼角没忘记过其它客人和新入门的客人,一边自然地结束谈话,一边周到地招呼别的客人,一个都不懈怠,半片餐馆都充满了她敏捷轻柔的脚步和温和的笑容。我用现金付账,特意关照说只要找回我十块整钱即可,结果华丽端回将近十八块大大小小找钱,一分不差,虽然我同样拿回十块钱,剩下乐得留给辛勤劳动的华丽,却愉快地体会到了她作为一位服务人员的良好修养,实为可人。

夜晚回到家,我一厢情愿地继续我对华丽的好奇感。日本有位女作家叫吉本芭娜娜,选择在餐馆打工,用她在餐馆听到看到的各色人生故事,写了一本非常畅销的小说叫"厨房"。还有好几位女作家都选择餐馆打工作为她们观察生活的据点。我的朋友夸华丽"前途无量",华丽高兴又害羞地吐吐舌头说,"不敢当不敢当!"。我由衷祝愿在多伦多或中国,有一分联系中加纽带的精彩又美好的工作和不同凡响的成就在不远的将来等着她。 今儿且作打油小诗纪之。

梅花秀于北国寒,
与我偶如故人语;
三馆瓢盆盼佳人,
暗香浅笑自华丽。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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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plies, comments and Discussions:

  • 枫下拾英 / 乐韵书香 / 木瓜餐馆奇遇记
    • Nice writing! btw, Many waiters/waitresses are with great potential of personal development. The experience of customer services is definitely a valuable thing.
    • 有意思,三馆瓢盆盼佳人,暗香浅笑自华丽。。。
    • 久违了的精华之作。“只有喝加拿大特产的姜汁汽水长大的女孩才有”,Canada Dry ginger ale的确味道好极了,也是俺的最耐。真正敬业的侍者都会将零钱找回,待客人走后再将小费收走,这是洒家当年打餐馆工时老板的教诲。。。